进得第二进院子,见“冯国瑞故居”的横匾下,一位老人正危坐修身
她头发白如银雪,而神色慈和,一望即有娴静之美
我说,您是周老师!她的笑容于是绽放如前院之花,满院此刻更酽
我知道她是冯国瑞先生的长媳周贞吉
去岁参编《天水名札》时,我看到了任继愈、季羡林、史树青、张舜徽诸大家与周贞吉老人的通信,对周贞吉女士整理冯氏《绛华楼诗集》多有赞誉,即知其人孝思不匮,与冯氏门生张举鹏等一道承担了纂拾遗著之重任,不由肃然起敬
我的儿童时代,山村里岁月艰难,四五月间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
地里的小麦正在忙着扬花灌浆,柜子里的粮食已所剩无几
眼看着就要断炊了,农人们依靠自留地里的牛皮菜,田地间的野菜,槐树上的槐花,窖里所剩不多的红苕,维持着生计
这时,农人们的眼睛,就巴巴地望着长在田边地角,坡坡坎坎上的那些胡豆了
那一串串胖乎乎的豆荚,充实了一双双期盼的眼睛,惹动着唾液的分泌
更多的时候,定西的风是热情的,像这片土地的情人一样热情而开放,落落大方而且楚楚动人
有了它,这片土地就奔放快乐,就充满了生命的波动,就来了精神,就随风摇摆,就展示自己优美的曲线:它们倒下,又挺起,再倒下去,再挺起来
脚底下就是那么一丁点的土地,可是却让它们左摇右摆地晃出了一个大世界
不知道的人看上去,觉得这叫做不安的动荡,知道的人,觉得这才叫真正的镇静——你看它们那么样地东倒西歪,却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响
像定西的人,就是这么镇静于风中雨里没有一丝声响
当然,如果没有了它,没有了这样热情的风,田野里那些成片成片的杂粮们就生长得好不寂寞
29、我知道她想要什么,可是我给不了她
我给过你的,再也给不了别人
??父亲每个月有几斤细粮,母亲把它珍藏在一个米柜里,还上了锁,家里来了稀客才能见母亲打开柜子,用一个精致的小蓝花儿碗从米或面的口袋里小心地往外盛
我则搬来小板凳踩上去,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往柜子里看
总以为那里锁了太多的秘密,其实诺大的米柜里,只孤伶伶地放着两三个米口袋,显得空荡荡的
偶尔有米粒散落,母亲都要细心地将食指的手指肚在唇间点一下,再用力地在米粒上一按,将其拾回
有时也拉我来帮忙,那些大米粒在我的眼里像一颗颗小星星,亮晶晶的,有时候我会偷偷地抓几颗放到嘴里细细咀嚼,竟然会有一种清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