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郊野外,我和身边的人走在一起,走在夜幕中,它像生活这棵大树突然旁逸斜出的一道景观,令人踯躅往返
我身边的人和我一样,穿暗色的衣服,退去光华,在黑暗中凸现出孤独、寂寞的身影
10、我不是太阳却甘愿给你所有温暖,我不是月亮却情愿给你所以柔情
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,声音不知不觉大了起来
这时候,只见妈妈突然睁开眼睛,双手用力支撑着,看样子要坐起来,我赶紧扶住她,并且在她的身后加了一个枕头
妈妈很吃力地说:“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……我知道你们都喜欢读书,谁也不能退
眼下是有困难,挺一挺不就过去了
”我和爸爸都拼命摇头,我们知道再这样下去,会把妈妈拖垮的
可妈妈却一下子从炕上下来,哭着说:“我求求你们了,你们都给我回学校去……”说着,竟跪在了地上
回老家
从城里走的时候太阳很大,碧空万里,到老家却涌起了大雾
雾是江油的,沿涪江而来
还好,不久雾就散了
我知道,太阳这下出来,要等到落山了
父亲依旧躺在床上,半闭着眼
床上的罩子已在他吃安宁那晚上扯下了
跟着大哥过去站在父亲床面前,不知说什么话
大哥叫了声DA,我没叫
我没叫DA的欲望
例行公事地问了几句,不外乎是吃没吃,疼没疼,就撤退出病房了
在厨房和母亲摆了几句,母亲叫苦连天,说老太爷又不疼了吃得到点儿饭了,不晓得要拖到何年何月
听母亲的口气,倒是希望父亲早点死
我理解母亲,父亲得病一年她伺候了一年,父亲得的又是不治之症,脾气向来育又恶劣,母亲该做的她都做了,而且做得和好
其实,我也是这种想法,这病魔太消磨人了,消磨病人,也消磨活人
父亲自己也是这个想法,否则他吃什么安宁干吗?这个时候,我们都责怪起中国的法律来,为什么不允许安乐死?父亲依旧暴烈,并不像古人所言,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
而是更加地尖锐,更加地刻薄和阴暗
有一天父亲使唤母亲,母亲没听见,父亲就骂母亲球把耳朵日聋了
我不认为母亲就该受他这么多苦,这么多罪,这不符合人人平等的原则
我有时在想,假如现在得病的是母亲,也像他一样刻薄,他受得了吗?上帝用癌来惩罚自私尖刻而又独断专行的父亲,父亲则将惩罚转嫁给母亲
我敢说这不是上帝的意思
她的家庭,对于我们来说,是讳莫如深的
对于城里人,这并不奇怪
只是隔不上几天,我们就会听到她断续的哭声,顺着空寂的楼道上下游走
我们上楼去或者下楼来,它就会来轻敲我们的耳鼓
伴着哭声而至的,是男人低沉的怒吼
这常常使我们也分外小心翼翼起来,不自觉得放轻了脚步,仿佛脚步重了,就会踩碎什么似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