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偶尔我们会结成同盟
母亲要我跟她一起去书记家送礼
我拘谨地坐在书记家黑色人造革的沙发上,瓦数不足的白炽灯光昏昏欲睡地罩在头顶
母亲坐在身边,对着书记絮絮说着那些缘由,她的神情和若干年后,我带着她去看病时一样,惶恐、谦恭、小心、虔诚
她对领导总是本能地骇怕,却又像看待父辈一样的敬畏
书记是个秃顶的矮胖老头,他沉着脸埋在沙发里一直耐心地听母亲说,不插话
最后吭吭地咳了几下说“你的问题组织上会考虑的,是比较遗憾
但是,你还年轻,以后还有机会,这次的几个老同志情况比较特殊,如果这次他们靠不上,以后就没希望了
”母亲的眼睛黯淡下来,她不知道该怎样继续,她更说不出按原则办事之类的硬话
回来的路上,我在前面,她在后面
一路上我们没有说话
她始终是后勤庞大队伍里的一粒石子,随时可能搬到这里,填到那里
母亲继续兢兢业业地做着一切,年年领着先进工作者的荣誉证,和十五块钱的先进工作者奖金
她憎恨我,我地坑里老鼠式的恶毒愈加激烈,我口齿清晰地指她:没用,没本事,只有在家里横
像头丧失理智的母兽
开联欢会时,她在单位里给一帮青工倒水冲茶,也是我鄙视她的原因
“那么多人,水瓶子就在桌上,谁要喝谁倒,你为什么要去给别人倒茶?” 这有什么关系?她肯定会说
她不知道,我在学校,一个有名调皮的男生往我抽屉里扔鞭炮,听啪啪的响
我冲上去啪啪给了那男生俩耳刮,那个男生楞了一下,他醒过神来,狠狠地还我一掌,我飞出两米之外,鼻子重重地撞在课桌腿上,血呼地流下来
我爬起来,向那男生走去,他又给我一掌,我又飞出两米之外,我再爬起来,抹了一把鼻子,血呼呼地粘了满脸,再走去
其实我真的不明白我一遍遍向他走过去为什么,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,我只是傻傻地爬起来,向我的课桌椅走过去
那个男生被其他男生抱住了,他们诧异地望着我,望着我皱巴巴的,糊满汗水灰土的衣服,手脚,还有脸上纵横的血
我奇怪地没有哭,站在课桌前,望着那个男生
那个男生奇怪地笑了,居然笑得很干净
他回到他的座位安静地坐下
而我,哭了
我知道我的父母不会冲到学校,揪出这小子,拽到教导处,或者干脆掴他两耳光
他们不是这样的人
而我呢,我是怎样的人? (六)
又见老屋有一支有关老屋的歌,在心里打了很久、很久的漩涡,一直没有唱出来
今年春节,我终于在侄儿的陪同下回了一趟老屋
天!这是那栋我熟悉的亲切的热闹的、生我长我、陪伴了我十八年的老屋么?怎么这般的低矮?我童年、少年眼中那高大、气派的大斗门哪里去了?那142020-12【原创】
于是,也让艺术的碎片来划破我们,用鲜红的血液继续我们的讲述吧
36、凌晨,太阳在鸡鸣的督促声下,慵懒的伸伸胳膊,浅笑着射出第一缕灿烂
那道黄灿灿的线,暖暖的照进屋子,把所有屋子映成金色
从“正”殿出来,我又钻入一个土屋,只见用石板支起的香案下,一个老妪正将人们供奉的饼干、蛋糕等点心分类装袋打包
同伴悄悄告诉我,这些还要送给摊主拿去卖给那些上香的人们,有些小摊主和他们是一路的
我不由一愣,偶然瞥见了香案上的佛像,那佛像的作者大约对泥塑技艺修炼的不够,所塑佛像头的比例过大,两只眼也画的不甚均匀,左眼比右眼大了近一倍,且长得十分靠上,挤掉了额上的地盘
上翻的眼睛,是对眼前情形不屑一看,还是不愿一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