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灭亡的路上,大概不必太多的领会,也不必太久的推敲
本是一介穷人的女孩,不过人不知,鬼不觉地肩膺起复越亡吴的这宏大工作,不过不知就理地走上了那不归之途
烧纸事件后没多久三爷真的“老”了
那一年我四岁光景,拥有一套区别于其他孩童的记忆系统
我记得三爷的红漆棺木头东脚西地停放在院门前,入夜以后,明亮的白炽灯引来那么多蚱蜢
我随手抓了一只,想起有小伙伴说蚱蜢是死人的魂儿变的,就舒开手让它飞走
我慢慢退回到自家门口,看三爷的魂灵在灯下舞出无数条亚光的弧
回家之后,母亲向我证实了这一消息,还说公安局已经认定了那摩托车司机的死因,也认定了喊救命的人是许朝晖,但许朝晖不对死人的事负责
可是……母亲沉痛地说,许朝晖那女子啊,我是把她看错了,我没想到她果然是那样的人!我知道你穷,知道你难,知道你没法过下去,又要还母亲吃药的债,又要还父亲造船的债,又要养家糊口,咋不穷呢,咋不难呢……嗨!就算穷得舔脚板,也不该去做那丢人现眼的事啊!
吃过晚饭,常常托着弟弟的手,去附近学校的操场散步
绿草如茵,垂柳漫漫,不经意间抬头望月,一轮金色的圆月缓缓从天边升起,淡云托清月,清月映浮云
突然间就被一瞬间的情景所感动,久久不愿移开眼睛,呆呆望了许久,一刹那,好像心中的一窍被打开,从此,懂得了触景生情
成了红灯笼,水墨的木屋间便添上了许多鲜红的色块,这样上色后,柿树表面上很字根表,但我感到了它骨子里透着的骄傲
柿子熟透了,寨子里的乡亲来玩的时候,母亲叫它们尝尝柿子的美味
他们就笑起来,脸和柿子一样好看
其实,父母并未忘记房屋前面这一株树,只是不忍心摘下它仅有的三五个果子
这株柿树生活在香椿、苦楝、葡萄的阴影下,从小林黛玉一样病兮兮的,瘦弱得仿佛经不起一比微风吹拂
每次刮风下雨,我总是担心它会折断
让我欣慰的是它反反复复前仆后仰之后仍然瘦瘦地站在那里
父母不时看看它瘦弱的向上挂着的三五个红果子,我能理解父母心里的想法
面对在阴影里挣扎的柿树,我也只能常常默默看看它,看看它红红的灯笼
葡萄在木屋前面左侧,先是有个小棚子给它稍稍伸展一下
后来,院子大门改到这一侧,棚子不得不拆除
它一下摔到地上,而且挤成一堆,这显然不行,父亲忍痛砍掉它
它的伤口一直流出汁液,那是它的血啊
父亲用泥土把它的伤口敷上,然后用塑料薄膜为之扎上
第二年,它又长出枝来,两年时间就攀上苦楝树
空间虽然小,但它还是在长
无论是在棚架上,还是依附在苦楝树上,它的果子,真的很甜,以致每年葡萄还青青的时候,人们路过时总是对它张望,颇有点望梅止渴的味道
葡萄熟了,见者有份,谁来玩,都可以吃到
围墙外边是小路,小路外边有一排树
其中,石榴、板粟、枣树各一株
这三株果树并没有什么收成,它们在季节的安排下开花、结果,果子未及成熟就被寨子里不懂事的细伢仔摘下,或尝食,或把玩
它们不气不恼,也不悲观泄气,年年花开果满
父亲也不指望它们有何收成,只要它们是一道风景就行
2005年8月至9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