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量力
然滚滚历史车轮,匆匆几度春秋,漫漫人生长河……一切尽如烟云,淡了,消了,散了
我多渴望能无极限的乐观生活,又不免悲怆的直面人生大限的客观定注
失去的,我总幻想能补充,总以为可以丰富
未料,描绘的只是对自己的一再遗憾,并且让叹息划上不尽的省略
回首往事,衣衫依旧,只是难以寻找笑容是否璀璨如昨
没有米酒,我们倒在山间发见一处好泉
这泉折叠着浪花从远远的山尖上落下,不急不缓,清澈纯净,不能不令我们停车、下车、俯身,让泉花激到脸上,冲进喉里,直至润透肺腑
好一会儿,口舌之间还是甜津津的
于是大发议论,这泉要引下山去,引到城里,让所有人都能品尝多好
但想想,还是不好,能让所有人都喝上的,就未必是这种真纯的水了
看来你只有在这泉源处,才能确定无疑地享受此种乐趣
今天是明天,昨天众所周知,每天看到一段距离,青年已经擅长它
时间是一种意识的感觉,多年是增长的增长
每天,他们积累了世界,他们一直是运营时间是空间的另一面
牙牙学语的孩子,迈着蹒跚的步子,不顾一切向你扑来时,你是幸福的,因为那一刻他把全部的希望和信赖都放在了你怀里;下班回到家,厨房里飘来阵阵香味儿,令你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,那一刻,你是幸福的,因为你有一个温暖的家;雨后,一家人在小路上散步,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味道,孩子在你们身边忽左忽右连蹦带跳,还不时洒下一串清脆的笑声,那一刻你是幸福的,因为你和家人都平安健康
我经不起她这样的看,我的小腿肚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
我穿件白底蓝花的棉布短袖娃娃衫,白色的超短裙
黑瘦,头发总有梳不平的绒毛,扎成一把马尾,我不漂亮
那年流行白色超短裙,每个女孩子都有一条
我的这条套上身时夏天已经过去了一半,而且这套衣服的搭配不协调,面料的质地不同,上身棉布,下身化纤
并且,衣衫是母亲自己裁剪缝制的
所以,它们经不起近距离的审视
但我只能这样,母亲很少带我到集市买衣服,十四岁前我的衣服都是她或是姨妈们买来送我的
母亲也很少给自己添置衣服,穿来穿去似乎总是那么几件,但她有件淡绿色的衬衫,压在箱子底,放了很多年了,我记得她穿那件衬衫的样子
扎着两根粗黑的短刷子辫,白嫩丰腴的手腕子从淡绿的袖子里伸出来,划过来划过去时,空气里散发出上海牌雪花膏的香气
我记得我对她说妈妈,等我长大了把这件衣服给我穿
她听了咯咯地笑,边用火钳夹着蜂窝煤往炉子里
那年,我五岁,她二十九岁
她拿出那件衬衫给我,我看了看,说:现在谁还穿这样的领子,尖尖的,又方又大
她不会打扮自己,也不会打扮她的女儿
有时,母亲参加工会组织的旅游,带回来一大包七零八碎的衣裙和布料,热热闹闹地分给我们和她的姊妹,但对即使当时极度需要好看衣服的我来说,还是没有一件合适的
我和她天生就是有距离的
这一点也许在她哺乳时就感觉到了,襁褓里我总是哭,折腾得她整夜不能睡
她恨得把我丢到篮子里,任我去哭,去嚎
可随便谁抱了我,轻轻地走几步就不哭了,就会去睡
但一到她怀里,就又开始哭、嚎
母亲禁止我碰触她
一同睡在竹编的席子里,她的肌肤白嫩腻滑,在闷热的夏天,竟是凉的
热,我滚过来滚过去,滚到她身上,冰凉的
我把腿搁在她身上睡着了
忽然,我被一阵刺疼蜇醒,母亲狠狠地在我小腿上揪了一把
(三)